奇葩的HCG

沙文彬医院检验科

这几年来，经过笔者在检验科的潜（hu）心（si）研（luan）究（xiang），有个重大发现——“检验科时间相对论”。即检验科早上的时间流逝速度，要远快于夜班时的时间流逝速度。公式写做V（早）V（晚）。

如果你觉得不好理解。那我举个通俗的例子：早上，你眼睛一睁一闭，就迟到了。而晚上，你眼睛一闭一睁，却发现又送来了一大把标本。

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定律，我一时也搞不清，还望大家指点。

最后的发现

言归正传。话说一天早上，像往常一样，笔者忙的团团转。等抬眼一瞧，都12点了。心想：哇！这一定是检验科时间相对论在起作用。

赶紧审核完最后这几个结果，去吃饭啊。肚里的蛔虫，哦不，馋虫早已蠢蠢欲动了。

审核到最后，咦，这个结果：HCGIU/L，女，78岁……

怎么回事？这也不像是生二胎的呀。今天其它的HCG结果都很合理。难道是标本搞混了？赶紧检查仪器中的标本，发现位置无误，其外观也无异样。

那是哪里不对？要不拿做尿妊娠试验的试纸条，快速检测、验证一下吧。

可结果居然是一道杠。放了很长时间后再去看，还是一道杠！

虽说，拿尿妊娠试验的试纸条，来测血中的HCG，属于“超说明书检测”。

但据笔者所知，很多检验科在测血HCG前都会用这种方法，预估血样中HCG的浓度，以便决定是否用预稀释模式进行检测。

而且，我也曾做过试验：即便HCG为37IU/L的血清，拿此试纸，也能测出两道杠。所以，这个IU/L的血样，却测不出来，这完全没道理呀。

那是怎么回事？检测HCG，我们采用的是电化学发光法。其结果历来都很稳定和令人信服啊。

为了验证该结果无误，我又采用1:10稀释的方式，复测该标本的HCG，得到的结果是IU/L。前后两次结果很吻合。同时，稀释前后HCG浓度无明显差别，也可以排除嗜异性抗体等的干扰了。

此时，再重新审视这份反常的结果。患者来自消化科，与HCG同时，还查了很多肿瘤标志物。查询她的临床诊断，则是“胆管癌”。

难道是肿瘤产生的HCG？可为何定量与定性的结果，会对不上号呢？

想到这儿，我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，笑着自语道：“这一定是个奇葩的HCG。”

熟悉的陌生人

在医院里，HCG检测可谓是家常便饭了。无论是对检验人，还是对临床医生来说，HCG都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检测项目。

但是，HCG在血液和尿液中的存在形式，其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，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都有。

如果细究起来，你会发现这还是我熟悉的HCG吗？完全是熟悉的陌生人呀！

下面笔者简要说一说，大家看看，这还是你认识的那个HCG吗?

HCG的全名是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。它是由两个亚基（α和β）组成的糖蛋白。其中α亚基与其他几种激素（LH、FSH和TSH）的α亚基是相同的，而β亚基则是HCG分子特异的。两个亚基之间通过二硫键相连。

除了这种完整的HCG外，在血液和尿液中，还存在很多的HCG变异体。比如，带切口的HCG、游离的β亚基、带切口的β亚基、β核心片段、高度糖基化的HCG等。[1]

不同类型的患者，或是不同种类的标本中，HCG变异体的多寡，并不相同。比如，在正常妊娠的女性血液中，主要是完整的HCG，其他变异体较少。

而在滋养层细胞疾病（如葡萄胎）的患者血中，则存在大量游离的β亚基。孕妇的尿液中，则存在很多的β核心片段，但血中却几乎没有。[2]

隐身的HCG

笔者曾看过一篇案例报道，与上述遇到的情形颇为相似。一名被诊断为生殖细胞瘤的男性，其血HCG结果为IU/L（参考范围5IU/L）。但临床医生由于不小心，误开了一份尿HCG的检测，但结果居然是“阴性”。

两份结果不一致，到底哪个错了呢？经过调查发现，两份结果都没错。不一致是由于该肿瘤患者分泌的，只是HCG的β亚基，而非完整的HCG造成的。[2]

那为何定量HCG检测能检出这种游离的β亚基，而定性检测却完全测不出呢？

答案就在两类方法选择的抗体的差异上。虽然，两类方法都是采用“夹心法”的检测策略。但定量HCG检测，使用的两种抗体都是针对β亚基的。所以，定量检测既能检出完整的HCG，也能识别游离的β亚基。

而定性检测，却采用了分别针对α和β亚基的两种抗体。因此，定性检测只能检出完整的HCG，面对游离的β亚基，则会“视若无睹”。

HCG的“学术兼职”

HCG最常见的应用是判断妊娠。以及一些妊娠相关疾病的诊断，如唐氏筛查等。

在妊娠方面的应用，算是HCG的主业。而它还有个副业——它还是个“兼职”的肿瘤标志物。

除了在绒毛膜细胞癌等滋养层细胞肿瘤中，HCG会明显升高外。在诸如生殖细胞瘤、膀胱癌、消化道癌、肺癌、乃至头颈部的肿瘤中，都能发现血清HCG轻度或中度升高。[3]

而且在此类癌症患者血中存在的，绝大部分都是游离的β亚基，而非完整的HCG。而HCG在胆管癌中的阳性率，则要高于胰腺癌、胃癌和结肠癌等其他消化道癌。[3]

上述笔者遇到的患者，她的其他肿瘤标志物，如CA19-9等都是正常的。因此，升高的HCG，就成了唯一一个能表明她罹患胆管癌的肿瘤标志物了。

而HCG在肿瘤中的分泌，也会带来一些“尴尬”的情况。例如，对于育龄期的女性，在肿瘤或其他疾病治疗前，临床医生往往需要排除妊娠。如果她恰好患有能分泌HCG的肿瘤，那么对于是否怀孕的判断，就会造成不小的困扰。

文献报道了一名患有肝内胆管癌的36岁女性，在进行肝移植前，为了排除妊娠的可能，进行了血HCG检测。但结果却是IU/L。

难道她真的有孕在身？当然不是。后来医生才意识到，她的HCG升高，是胆管癌分泌的游离β亚基造成的。当采用定性方法检测时，HCG是阴性的。[4]

结语

在临床检验中，很多分析物都存在“一个名字，多重分身”的情况。比如不同的同工酶、不同程度的聚合体（如催乳素）、不同降解程度的片段等。

而不同患者体内，此类变异体的含量不一；不同检测方法对同一变异体的灵敏度也不一致。因此在一些情况下，对同一份标本，我们会看到差别较大，甚至完全不同的检测结果。此时，不能轻易的断言孰对孰错，而应仔细的排查不同变异体和不同检测方法，对结果的潜在影响。

参考文献

[1]LACole.Immunoassayofhumanchorionicgonadotropin,itsfreesubunits,andmetabolites.ClinChem,,43:–.

[2]MitchellGScott,AnnMGronowski,CharlesSEby,eds.Tietz’sAppliedLaboratoryMedicine,2nded.Hoboken,NJ:JohnWileySons,,-.

[3]U-HStenman,HAlfthan,KHotakainen.Humanchorionicgonadotropinincancer.ClinBiochem,,37:–.

[4]CM,CatherineLucas,NRioux-Leclercq,etal.Importanceofthedetectionmethodforintactdimerichumanchorionicgonadotropinwithoutinterferencewiththefreehumanchorionicgonadotropinβsubunitforpregnancyexclusionbeforelivertransplantationinawomanwithcholangiocarcinoma.ClinChemLabMed,,43:–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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