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给我亲爱的小豆豆

亲爱的小豆豆，今天是你满月，慵懒许久的妈妈想为这个日子留下些许纪念的文字，待日后你长大，愿这些文字如斧砍出一条密道，让你从现实的密林潜回懵懂的过往，寻找最初那个温暖而奇妙的瞬间。故事就从你在妈妈肚子里落地生根那时说起吧。正如道金斯爷爷在《自私的基因》里所写“人生来自私”，自私且自我的妈妈让你趴在云朵左寻右找妈妈好些年，好在你没有放弃。知道你找到妈妈的那天，妈妈并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欣喜若狂，亦或是喜极而泣，而是忐忑不安和心慌意乱，为你能否平安顺遂地瓜熟蒂落而焦虑，为要彻底告别女孩子岁月而忧心，为预知的变老变丑而挠心，以至于这股不良情绪蔓延传递给了爸爸。在你7周1天的时候，妈妈刷手机看到“没有胎心胎芽”、“胎停”等字眼，紧张害怕、坐立不安，于医院。当听到医生说你已有心跳时，妈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，医院的情景。而后的每次产检，从NT、无创DNA到大小排畸、唐筛等等，一路似打怪升级、过五关斩六将般，揪着妈妈的玻璃心，一次次提起又放下。妈妈仍记得那个微雨天，医生说因为妈妈身体的缘故你可能要提前至36周剖出来的时候，妈医院的大院里抽泣不止，颤抖着手给爸爸打电话，泣不成声。幸好，你和妈妈一起撑到了39周。你是个天使宝宝，让妈妈安然度过了整个孕期，没有孕吐反应，没有妊娠纹，没有长痘长斑，甚至乎没有长胖，除了脚踝水肿和频繁夜起，还有淘气的你时不时喜欢半夜在妈妈肚子里拳打脚踢。怀着你的妈妈就像是挂果的树枝，细细的枝条垂着每天长大的果实，感受着一日日细枝末节的变化。在你16周4天的那个下午，妈妈正在码字工作，突然肚子里有着微弱的动静，像鱼儿在轻吐泡泡，又像蝴蝶在扇动翅膀，这便是你第一次和妈妈打招呼。而后，这动静越来越大，你的小手小脚时不时把妈妈肚子拱出小包，还有你那持续有规律的一跳一跳的打嗝，以至于爸爸那会一出差，就会特别想念摸着妈妈肚子感受你胎动的感觉。你如此乖巧懂事，在妈妈不开心的时候，你感同身受般的一直动来动去，提醒妈妈要及时清扫情绪的雾霾。原谅妈妈的不善言辞，也实在觉得对着肚皮说话怪怪的，没有正儿八经的胎教，好在爸爸每晚乐此不疲地趴在肚子上唤你小豆豆，和你说话唱歌。

为了纪念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日子，以及日后可以图文并茂地告诉你是从哪里来的，在你35周4天的时候，妈妈还是不落俗套地去拍了孕妇照。拍摄结束时，店内工作人员让妈妈手写一段给你的话，妈妈突然一愣，提笔踟蹰半晌不知如何下笔，仅忆起刘瑜写给女儿的那封信：“愿你有好运，如果没有，希望你在慈悲中学会坚强；愿有很多人爱你，如果没有，希望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。愿你一生一世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。”而除此之外，妈妈希望你做一个自由又自律的自己，靠努力实现梦想的决心认真地活着。

年2月19日，这大概是妈妈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天，是你39周整的这天，也是你正式来到这世间的第一天。因为疫情防控，没有爸爸陪同的妈妈独自走向手术室，那一刻，妈妈似乎有种奔赴刑场的大义凛然，但一躺上手术台，便瞬间分崩瓦解，不争气的妈妈开始不自觉的全身发抖，分不清是害怕、是寒冷还是麻药所致。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，肚子被划上一刀，医生把你拿出来的那种牵扯撕拉感让妈妈忍不住尖叫了一声，而后缝合时，听到医生吐槽说肌肉太紧，妈妈又感觉到明显的拉扯感，似是要把妈妈后背拉离手术台，这感觉痛又不似痛，却是扎实的、强烈的不适感，让妈妈惧怕地无所适从，却又孤立无援，越发抖得厉害，以至于那短暂的半小时似是漫长的半世纪。医生把赤裸的你抱到妈妈面前，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抱走，听到你那略带沙哑的啼哭声，妈妈眼里又噙了泪。原来有十个手指、十个脚趾是这么让人激动和满足的事！之后的几天是妈妈最难熬的日子。术后六小时躺着不能动，双腿灌了铅般沉重发麻，输液的胳膊和背着镇痛泵的后背无比发凉。待到晚上麻药散去，可以动弹时，妈妈却发现翻身都成了无比艰难的动作，于是只能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熬至天亮，腰酸背痛地已有些麻木。而这只是开始，在之后被医生要求下床走动以防肠道粘连时，从先侧躺，到坐起，再到起身，大概花了有十几分钟之久，微小的动作都会带动伤口剧烈的疼痛，站起的那一瞬因着久躺和低血糖眼前一黑，差点要晕倒。拔掉尿管后，从床头到洗手间三四步路的距离，遥远地像跨越了半个地球。而后，妈妈坐着轮椅出院，缓了好些天才能如正常人般行动自如。这般的经历，娇气的妈妈再也不想来第二次。刚出生的你软糯糯的好小只，爸爸都不敢抱你，你一哭，爸爸便束手无策，只好把你推给护工阿姨，直至第二天，爸爸才敢小心翼翼地捧起你，紧张得全身僵硬。而躺在病床的妈妈央求爸爸把你抱来放在床头，却遭到残忍的拒绝。这时，妈妈开始有了奇怪的癖好，那就是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你，如欣赏镜中花水中月般，久久不愿挪开停留的目光。那日，妈妈在病房扶着墙板慢慢踱步时，一回头，看到床上已打鼾的爸爸和婴儿车里熟睡的你，顿觉温馨和满足，妈妈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此刻都在幸福地安睡，阳光洒落在窗前，周遭宁静而温暖。

妈妈得承认，初见你时觉得你很陌生（毕竟第一次相见），你紧闭着双眼，头上还带着脏脏的胎脂，嘟嘟的小嘴似是自带口红般娇嫩。又觉得不可思议，这么一个小生命居然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，如此神奇而美妙。更无比庆幸，你是个健康且有点好看（兴许是亲妈滤镜）的宝宝，妈妈生怕见你第一面时会不自觉蹦出“好丑”二字。而今与你相处已一个月整，妈妈似乎都还没有时间去感慨，那曾经的自由时光像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葡萄般再也回不去。而是忙着学做妈妈，这大概是妈妈人生中最难的功课了，没有考试，却时时是紧张备考的状态；没有毕业，因为“妈妈”这个称呼只有开始没有结束。妈妈现在急迫地想要学会懂你的婴语，知晓你每一次哭闹的原因，而不是满脑子疑问号和无所适从。

现在的你，饿了时，嚎啕大哭怎么也哄不住，哭着哭着还会停顿一下然后爆发更大分贝的撕心裂肺的哭声；睡觉时，两只小手会特别不老实地总想挣脱襁褓的包裹，然后使劲全身力气伸个大懒腰，把小脸憋得通红；吃饱时，会瞪着清澈明亮的眼眸左顾右盼，小拳头挥来舞去，时不时来个超人的姿势；打嗝时，会异常乖巧地一动不动，这会便是你练习黑白卡的最佳时间了。对了，你不像妈妈是个怕水的旱鸭子，游泳时双腿蹬来蹬去地格外欢快。此刻的你才满月，软软糯糯，嗷嗷待哺，可是妈妈却已经舍不得你长大。最后，妈妈想给你讲一个故事，源自米奇·阿尔博姆爷爷写的小说《一日重生》。小说的主人公贝奈特人生破败不堪，妻子离他而去、工作即将不保、女儿结婚也未通知他，于是他一心寻死，在他处于生死边缘之际，他见到已去世十余年的母亲，与母亲共度了一日时光。母亲带他去他出生时的那个家，后院的树上刻着“Please”，母亲告诉他，她结婚时一直未怀孕，她便在树下虔诚祈祷，请求上天赐她一个孩子。贝奈特从未想过，不配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，却是母亲日思夜想祈祷而来的孩子。这一日结束后，贝奈特重返人间，积极豁达地度过余生。妈妈想与你说，人生如潮水有起有落，如花朵有开有谢，无论日后你遭遇什么，悲或喜，顺或逆，都请记得，爸爸妈妈永远都在你的身边。我亲爱的小豆豆，满月快乐！

.3.21

颦儿的撒哈拉